继去年复星 12.6 亿美元收购印度药企 Gland Pharma 后,中国医药行业出海交易纪录再次被刷新:今年 4 月,德国血浆产品制造商 Biotest 同意接受中国科瑞集团提出的约 14 亿美元的现金收购案。
去年以来,国内企业争先恐后迈向国际医疗市场,单起并购交易金额屡创新高,几亿美元甚至十几亿美元的并购案越来越常见。诸多并购案例还显示,不同于过去对单个产品和技术的试探性收购,国内资本逐渐开始尝试跨境控股型、战略性投资,在创新和前瞻性早期项目方面也不惜血本。
中国资本热衷跨境医药投资的背后,是国内医药产业面临的愈发迫切的升级压力,而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仅靠关门研发改造并不可行,” 走出去、引进来 ” 是可行的手段。
但出海并非一帆风顺,相反,更多的是险滩闯关。” 中国医疗企业海外并购刚刚起步,并购战略不清、尽职调查专业能力不足以及并购后整合困难,导致不少海外并购案例难达预期效果。” 华盖资本董事长许小林告诉《财经国家周刊》记者。
资本争相出海
去年国内医药企业 400 多起并购案例当中,约 6% 属于海外并购,标的集中在原料药、仿制药、医疗设备、肿瘤技术、基因检测、医疗机构、保健品等领域。在新药研发方面,跨境合作项目也越来越多,例如,药明康德与 Juno 成立合资公司主攻 CAR-T 免疫治疗,复星医药现金出资 2000 万美元与 Kite Pharma 合作,引进后者 CAR-T 治疗产品 KTE-C19。
谈及近两年的跨境医疗投资,君联资本合伙人蔡大庆最直接的感受是,国内资本出去得很快很急,对一些项目给出的估值要高于国外其他投资者。
在高特佳投资集团主管合伙人胡雪峰看来,国内企业投向海外的医疗资本金额比较大,一些大的并购项目层出不穷,且早期研发项目和成长期成熟期企业尽收囊中,涵盖了制药业、医疗器械、诊断试剂、医疗服务等大健康全产业链。
为什么近年来国内资本争相出海投资医疗健康?蔡大庆认为,一是因为汇率,2015 年下半年开始,美元对人民币汇率攀升。二是因为国外技术领先,价格优势比较明显,即海外标的拥有更好的性价比,利用国内外资本市场的市盈率差来赚取利润。
此外,近两年国内药品市场竞争激烈,一致性评价、医保控费等多重政策因素对药企生存产生影响是直接的推动力。
许小林将跨境医疗并购项目分为两类:一是通过海外并购弥补技术差距,即用资金换技术进度。公开消息显示,海外并购案例中,新兴技术的并购和投资占到总并购案例的 40% 左右。
去年年底,和铂医药以现金加股权的方式收购总部位于荷兰的 Harbour Antibodies BV 公司,在此基础上打造专注肿瘤免疫领域的世界顶级生物医药公司。” 我们依托收购的转基因鼠技术平台,开发创新药产品管线,同时也计划与国内开发生物大分子药物的公司进行合作,共同推进国内生物医药行业和国际接轨。” 和铂医药 CEO 王劲松告诉《财经国家周刊》记者。
另外一类,则是通过海外并购扩张全球市场。例如,三诺生物于 2016 年初完成对尼普洛诊断的并购,通过该并购获得标的的全球销售网络,尤其是美国的销售渠道。又如,去年 7 月复星医药收购印度药企 Gland Pharma,目的之一是借机进入欧美市场并进一步获取全球注册与认证的能力。而人福医药集团旗下全资子公司人福美国花 5.5 亿美元收购 Epic Pharma 公司,也将对集团麻醉镇痛药品业务的全球市场拓展起到积极作用。
克服 ” 水土不服 “
对频频出海收购医疗资产的国内资本而言,交易达成可能只是漫漫长路的第一步。
” 跨境并购失败率超过 70%,财务、业务整合都需要关注,最难的是文化整合。” 盛世投资首席投资官李丹表示,由于空间和时间的限制,加上文化和理念的差异,不少企业和投资机构在投后管理上不够顺畅,主要是缺乏经验和人才。
特别是在并购发达国家的优质标的过程中,如何守住原有技术及管理团队,对中国团队来说是巨大考验。
据王劲松介绍,去年年底和铂医药收购 Harbour Antibodies BV 公司时,之前的投资人、共同发起人、创始人以及团队,都很看重平台价值的体现和回报的最优化。如果收购方来自美国,他们的顾虑会比较少,可能就看一些基本的商业模式或运营计划。然而,中国的投资方参与及新公司运营总部移到中国,则让他们顾虑重重,担忧点主要集中在中国整体创新环境、国内市场和西方成熟市场的差异等方面。
为了从体系上和模式上打消对方顾虑,王劲松决定,新公司成立并完成收购后,企业将继续让荷兰的团队进行平台优化以及新药研发方面的工作,同时,拓建实验室,在美国波士顿开展和生物医药行业主流接轨的新药研发活动。
除了并购后整合方面的困难,许小林认为,中国医疗企业海外并购还面临并购战略制定不清、尽职调查专业能力不足的风险。一方面,不少企业缺乏清晰的并购战略路线图,并购目的不清或对协同效应规划不足。一些企业推行海外并购并非出自战略考量,而是因为政府的鼓励或中介机构的推荐;另一方面,缺乏国际化经验、对海外商业法律环境和盈利模式理解不深,组织和协调内外部资源的能力缺失,对尽职调查风险点评估和决策能力不足。
对第二点,蔡大庆颇为认同。据他观察,国内很多基金是第一次往外投,相对比较谨慎,但关注的点不是特别到位。比如,去国外投资,虽然标的价格相对便宜,但人员工资、各类开销支出很高,不少机构只看价格低就投钱,没有意识到公司可能未来烧钱很厉害,使得投资回报难达预期。
” 医药大健康的并购方要有清晰的战略思维,知道自己在海外要什么,与国内是否有协同,有非常清晰的切入点,才能确保成功。” 胡雪峰建议,国内药企跨境并购,一是要寻求新技术新产品,实现与国内市场的资源协同。从我国医药健康领域发展现状看,对欧美日等制药业发达的国家,还是要坚持并购在外、市场向内,而对其他国家,则可以尝试开拓外部市场。另外,在对海外并购项目的管理上,应建立有吸引力的激励与约束机制,充分发挥当地管理团队的力量。
为克服海外并购的水土不服,提高海外并购成功率,许小林建议,一是尽可能利用更多渠道了解标的,例如选用国际主流的中介机构、第三方报告、企业访谈、市场调查等,并有效排列并购考量标准的优先级,其中企业的成长潜力与战略适合度比企业规模更为重要;二是有效衡量并购风险,通过调研切实了解收购目标的实际运营并设计风险解决方案;三是耐心面对整合挑战,尤其是整合后在推行国际质量标准上要面对现实,很多时候本土企业与被收购企业分开运营,可能比强制整合效果更好。
中国的医疗改革